莫昊喝醉了。

莫昊对黄婷婷算不上深爱，但黄婷婷的存在充斥了他的整个童年少年和大半的青年时期。跟在身边二十几年，哪怕是条狗也会有感情，更何况黄婷婷不是狗，她是有血有肉会闹会笑也会陪着莫昊流泪的人。

如果没有周文东，当然说的不是被黄婷婷发现跟周文东睡在一起这档子事，是如果周文东从来没有出现过，莫昊或许会风流，但黄婷婷必然是他妻子，他孩子的母亲，他风流之后要回去的不二选择。

可惜世事没有如果，也经不起一个但是。

拿着离婚证回家，莫昊在这栋没有黄婷婷的房子里喝酒。

顺理成章，莫昊喝醉了，双颊酡红，连呼吸都是熏人的酒气，醉得一塌糊涂。

周文东把莫昊扛进卧室的时候电话响了，周文东看了一眼闭着眼睛四仰八叉地倒在大床中央的莫昊，又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没有如同往常那样挂断，只是走到了阳台上：“喂？”

电话那头，流利的中文还带着一点美式口音：“我结婚，你来吗？”

周文东关上卧室通往阳台的玻璃门，闻言好笑地咧了嘴角，这一笑嘲讽中带着调侃，浑然没有半分自失忆后在莫昊面前表现的傻气，不仅不傻，还目露精光：“你看我用什么名义去比较好？”

听筒里传出对方装模作样慎重沉吟的声音：“我妻子的前夫的现任小白脸怎么样？”

“滚蛋！”两个字干脆利落地回绝对方不靠谱的提议，周文东磨牙，“你打电话就为了跟我说这个？”

“当然不是，”为了强调自己是真有要事，对方连忙抛出新的话题，只是幸灾乐祸的口吻完全没有改变，“我可是专程来告诉你，本跑路了。”

周文东微一皱眉：“什么时候的事，消息可靠吗？”

“新鲜出炉，我一得到信儿立马给你打的电话，绝对可靠。”

“行，我知道了。”

“知道了？这算什么反应，”显然，周文东冷淡的反应完全不符合对方的期望，电话那头忍不住絮叨起来，如果不是口吻过于幸灾乐祸，几乎算得上是殷切叮嘱，“你只是装失忆，该不会真忘了你干的好事，本知道得一清二楚，他现在跑出来，第一个要搞的绝对不是顾小凡，肯定是你……”

知道得一清二楚？周文东不禁挑眉，他身上穿了血窟窿被丢进海里，冰冷的海水涌上来的时候，活不活得下去连自己都不知道，本又知道什么？周文东张了张嘴，正要说话。

“你在跟谁打电话？”

背后忽然传来莫昊的声音，周文东一惊，摁断电话立马转头，便看见玻璃门不知何时打开，莫昊那张放在任何偶像剧里都毫不逊色的脸就出现在他身后极近的地方。

莫昊什么时候来的？听没听见电话的内容？如果听到了，又听到了多少？刹那间心念斗转，周文东忍不住认真去看莫昊的表情。但见莫昊神色如常，还带着大醉过后的迷茫，并不像听见电话内容的样子。

周文东面上的精干从容散去，缓慢露出一个憨厚得略带傻气的笑容：“干爹，我偷偷告诉你，你千万别让其他人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叫期货的东西，本金随随便便就能翻好几番，我已经决定好了，明天就把我们的钱全部都拿去炒期货，你就不用搞房地产搞得这么辛苦了！”

听见这个话，别说只是喝醉了，就是死了也按不住自己的棺材板，莫昊一秒钟清醒，出离了愤怒：“我艹，周文东你个二百五，我看你敢动一毛钱给我试试！”

周文东装出害怕的表情，心却渐渐放了下来。

果然，莫昊应该并没有听见电话的内容，不然以莫昊的暴脾气，哪里装得出这种若无其事？